回到申城,池月不意外会见到了董珊。
只是没想到,她会等在乔东阳的小木屋门口。
就像于凤在月亮坞的村口等候一样,在初冬萧瑟的凉风里,董珊站成了一种母亲的姿态,目露慈爱,婉丽带笑,淡淡的温柔,抚慰了静谧的小屋。
“董姨!”
池月朝她一笑。
董珊也微笑,姿容素雅。
这个女人身上的变化清澈可见。
在她搬离了她和乔正崇的家,住进那个属于她的小房子,支起了她的画架,穿起了她喜欢的裙子之后,她就变成了董珊,而不是乔正崇夫人,少了怯懦与小心翼翼,整个人都亮丽起来。
池月心里那句“你最近过得还好吗”不用再问。
一眼就可以看出,离开乔正崇,董珊过得很好。
反观乔正崇,从池月了解的信息看,他日子一塌糊涂。
内忧外患,愁白了头。小情人要是省事还好一点,否则,有他的痛苦在后面。
所以,池月突然得出一个很主观很私人的结论——
女人离开一个男人或许会痛苦一阵子,但只要站起来就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得到幸福。而男人失去了一个好女人,可能就是一辈子,跟谁在一起都得摔跤,走哪儿摔哪儿……
董珊走过来帮池月拎行李箱,“以为你们会吃个饭再回来的,没想到这么早。”
乔东阳看到她,脸上没什么表情,睨了猴子一眼,没说话。
侯助理尴尬地笑说:“昨天我刚好碰到董姨,问起你们,说今天回申城,董姨就说来看看。”
乔东阳不吭声。
池月看了乔东阳一眼,轻轻拖住他的手,笑盈盈地说:“正好,我都想董姨了呢。不过,话又说回来,猴子你不是天天在公司里忙么,在哪儿碰到董姨的?”
侯助理:“我姐的女儿在董姨的培训班学画画。”
“是董姨的学生?”
“是啊,你说巧不巧?”
“巧!”
董珊笑:“你侄女挺乖的,有天赋。”
“她也很喜欢董老师呢,说董老师脾气好,对小朋友好,画也画得漂亮。昨天还拿了一副董老师的画回家献宝来着。”
时光在变,猴子放彩虹屁的本质没变,不管跟谁在一起都能把对方说得舒舒服服。
董珊眉开眼笑,“你这张嘴啊,就是会说话。”
停了停,她突然笑问:“昨天和你一起来接孩子的姑娘,是你对象吧?”
突如其来的一句话,炸弹似的投向池月。
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望向侯助理。
侯助理头皮隐隐发麻,一个单身汉谈女朋友明明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情,可是,他就是莫名其妙虚得慌。
“不是对象,我姐单位刚来的小姑娘,跟我姐关系近,然后吧……我姐昨儿托人家接孩子,又让我去。我姐是有些想法,可还不知道人家姑娘怎么想呢。”
董珊本是随意一问,侯助理的回答明显有点多。
“是吗?”董珊目光有笑:“小姑娘挺不错的,漂亮,大方,好好争取啊。”
侯助理尴尬地笑笑,嘴上称是,赶紧换了话题。
“乔先生,你家里都没菜吧?我去买点?”
乔东阳看他一眼,嗯声,猴子跑得比兔子还快。
进了大门,董珊并没有发现池月的异样,而是欣赏地看着她和乔东阳的小院子。
“以后你们要是外出,可以告诉我,我来帮你们打理院子。猴子工作忙,做这么多事,会力不从心的,我是个闲人。我也挺喜欢这儿的。”
乔东阳不吭声。
池月笑眯眯地说:“好呀。”
截至目前,董珊和乔正崇还没有正式离婚。
大家都知道,乔正崇嘴上横,心里怂。他其实不想离,找各种理由拖延时间,董珊大概是心死了,看淡了,由着他去折腾,不理不睬。
池月很欣赏她现在的姿态,很有些内秀矜贵,于是便热情地和她拉起家常。
圈子只有这么大,她们的话题很难绕开乔家和乔正崇。
董珊可以不理会乔正崇,但是对乔东阳,这个十几年来一直被她当成儿子的人,她没有办法做到漠不关心。
“有没有收到通知,案子什么时候开庭?”她问。
乔东阳说:“王律师说,可能在月底。”
月底,还有半个月。
董珊神色一松,“有几成胜算?”
乔东阳说:“一成和九成的几率,没有本质区别。”
董珊:“……”
话题终结者。
池月发现,乔东阳这个人说话很欠揍,除了面对她,无论是谁,他似乎都没有耐心讲太多话,言简意赅说完,拉倒。
好在董珊并不在意他的态度。
她叹息说:“不管怎样,只要能解决下来就好。对你来说,拖的时间越长越麻烦。”
乔东阳嗯一声。
突然,他抬起头,难得主动地询问董珊。
“你和他联系了吗?”
他?
董珊目光流露出暗色。
她笑笑,摇头,“没有。听别人说,那个孩子快出生了。”
乔东阳目光一沉,“你愿意她生出来吗?”
董珊一怔,然后,笑了,“我有选择的余地吗?”
“有。”乔东阳认真看着她,抿了抿唇,“只要你说你不同意,他就不会生。”
董珊目光沉了沉,慢慢捋头发。
“你太看得起我了。”
在乔正崇的世界里,她的意见从来都不重要。
更何况,孩子都快要出生了,她不同意?
她算哪根葱呢?
董珊低头喝水,借以掩饰内心波澜起伏的情绪,“我只盼着他得偿所愿,生个老幺儿。然后一个开心,就大发慈悲地放过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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