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杭怔住了。
短暂的三秒沉寂,苏杭将嗓音压低,带着隐隐的威慑:“你说什么?”
高菲菲重复道:“我不想再做你的枪手了,不要再帮你写歌了。”
苏杭感到一阵头晕,他和太多人打过交道,冲动的自私的散漫的冷酷的狠毒的,太多太多,以至于他凭借对方的语气便能猜出对方的情绪。高菲菲绝对不是随口一说,她是下定决心了!
这个发现让苏杭慌了,比三天前顾君遥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慌。
“你,你先别急。”苏杭感到喉咙发干,说话很费力,“咱先见个面吧,当面聊聊。”
电话那端高菲菲迟疑了片刻,道:“好,咱们当面说清楚。”
高菲菲说了个高级会所的名字,苏杭点头应下:“我马上就到。”
苏杭下楼,没理会兰姐,独自一人开车前往目的地。
他心乱如麻,如果高菲菲铁了心不再帮他写歌,那他的星途岂不是到此为止了?
不,没那么严重。
没有高菲菲,大不了换个人,这世上会写歌的又不只有高菲菲一个人!
苏杭稍作冷静,由服务生带着走到高菲菲的包厢。
苏杭摘下太阳镜,坐到高菲菲对面。
桌上放着两瓶威士忌,三个果盘,以及两包软中华。
高菲菲抽出支烟点上,不同以往她在苏杭面前卑微的表现,现在的她从容的吐出烟雾,目光直视苏杭:“不管你说什么,我都要结束这种关系。”
“为什么?”苏杭开口问,“钱不够花?”
高菲菲摇头:“我给你写歌当枪手,你给我足够的报酬,这些年我很感谢你,但谁心里还没个梦想。我高菲菲作曲十八年,经我手写的歌就没有不红不火的,可我的名字说出去有几个人知道?我微博粉丝甚至不过万。”
苏杭没说话。
高菲菲往金色的烟灰缸里掸掸烟灰,郁闷的说道:“为数不多知道我的人也说,我高菲菲虽然是个天才,但脾气怪,产量低,三五年没有个新曲,快要过气了。他们哪里知道,我平均每年写三首曲子,只是我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去写罢了。”
“可你得到了钱。”苏杭面色不悦,“有得必有失,你给我写歌,我给你钱,你有什么不满意的?”
“满意,那是两厢情愿的买卖。”高菲菲说,“但现在我不想了,所以我要结束这种关系,《烛光》就当散伙礼物送给你了,从下首歌开始我要用自己的名字去写,去卖。”
苏杭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,他不加掩饰的笑出声:“六年前你的名字或许还值钱,可你自从当了我的枪手,销声匿迹了整整六年,如今娱乐圈谁还知道你的名字?高菲菲是谁?那个江郎才尽的过气作曲家?呵呵呵呵……”
“你!”高菲菲咬牙,“是金子总会发光的,只要那些人耳朵不聋,必然能听出我歌曲的好。”
苏杭肺腑里蹭蹭冒火,他倒了杯威士忌一口闷下,辛辣的酒液勉强将怒火压住了,他决定先礼后兵,毕竟他和高菲菲合作了整整六年。
“菲菲,你若是嫌钱不够可以跟我说,咱们好商量。”苏杭放低语气说道,“一首歌涨到二十万行不行?你要嫌少就加倍,咱们都可以谈。”
高菲菲摇头:“你给的了我钱,给的了我名声吗?我要夺回自己的名字。”
苏杭微微眯眼: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不要你的钱,如果你愿意的话,我可以继续给你写歌,但是——”高菲菲提高音量,“作曲一栏要写上我的名字。”
苏杭当即否决:“不可能!”
开什么玩笑!他可是天才歌手啊,他在外界的人设可是完美无缺的作曲奇才啊!
虽然曾经也用过高菲菲写的曲,但如果今后一直用一直用,被媒体抨击“江郎才尽”的可就是他苏杭了。
虽然不用高菲菲再找个枪手也可以,但每个人风格不同,粉丝或许看不出名堂,圈内人还看不出来吗?
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,作为偶像歌星人设崩塌有多恐怖,苏杭是知道的。
这种黑料他承担不起!
高菲菲垂下眼睛:“既然如此,那我也无话可说了。”
苏杭额头青筋毕露,先前喝下的威士忌成功点燃了心中的怒火,他拍桌而起,怒喝道:“好你个没良心的,当初你爸妈重病,你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帮的你?如果没有我,你早家破人亡了!”
高菲菲呆愣住,紧紧攥着衣摆不吭声。
作曲人就指望着写歌吃饭,可写歌是需要灵感的,灵感最经不起情绪的摧残。她没有公司,是自由作曲人,歌曲卖不出去就没饭吃那种。
好在她有才华,她写的歌曲无论什么风格什么语种都火了,每年的收入也不错,但经不住家里有个拖油瓶。
她父亲是个烂赌鬼,欠了一屁股赌债,最后被人剁手指扔江里喂鱼,幸亏被路过的人救了。母亲听说这事之后气的心脏病发,进了重症监护室,父亲听说妻子遭遇后急忙赶往医院,结果在途中出了严重车祸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,那群追债的发现父亲没死,便跑到医院去闹事。无奈,高菲菲只好将全部积蓄拿去堵窟窿,可这样一来,医药费怎么办?
她遭受家庭重大创伤,别说作曲了,她连五线谱都看不下去。
不写歌就没有钱,没钱她爸妈就只能等死,就在她走投无路快要发疯的时候,苏杭出现了。他给了她一百万,条件是做他五年的枪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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