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,徐薇薇拿着车钥匙:“我去趟公司,跟夏琮讲明白。”
写了辞职报告,先去找蔡诚签字,蔡诚大吃一惊:“徐姐,您要走?是对我有意见吗?有话好好说,我改。”
徐薇薇说:“这事儿跟你没关系,你尽管签字。即便你不签,我也会跳过你找夏总签。”
蔡诚想了想:“这么大的事儿,我跟夏总汇报下可以吗?我做不了主啊。”
徐薇薇退出办公室:“我在门外等。”
过了一会儿,蔡诚拿起签了字的辞职报告:“夏总让我尊重您的个人意愿,剩下的您去找夏总签字时,她亲自跟您谈。”
徐薇薇把工位的个人物品收拢成一袋,装进后备箱,开车去了进昊。
黎娟签字很爽快:“徐姐,我们签字不算数的,夏总要找你谈谈。”
敲了敲门,进入了那间既熟悉、又陌生的办公室,见到了既熟悉、又陌生的夏琮。
夏琮支开刘秘书,亲自冲了咖啡:“薇薇,你坐。”
徐薇薇把辞职报告放在办公桌,在对面坐了下来。
夏琮吹了吹咖啡的热气:“薇薇,为什么要走?”
徐薇薇说:“我不想继续在闲职上呆着,免得拖累进昊、拖累夏总。”
夏琮很诧异:“薇薇,今天你怎么了?说出话来不像之前的风格啊。”
徐薇薇说:“我还是我,跟九年前的那个我一样,只想着挣口饭吃、养活一家老小,过个不好不坏的日子。其实,刚跟着您做代记账工作室的时候,我就是这个风格,敢跟您说实话,敢跟您顶嘴。但是,随着进昊发展越来越好,我逐渐变得不认识自己了,也变得不知道如何与您相处了。”
夏琮感慨颇多的说:“是啊,岁月不饶人,你刚进入进昊代进账工作室的时候,整个屋子就我们两个人,为了早饭吃豆浆还是南瓜粥,都会争一争,想起来好像在眼前似的。”
徐薇薇说:“一路跟您走过来,不但长了见识,更学会了很多财务方面和管理方面的知识与阅历,我对进昊心存感激。但是,我觉得应该到了自己离开的时候了,请您批准。”
夏琮挽留说:“是不是对我给你的安排不满意?这样,我把王宇叫回来,你去西城区当经理,那一摊子事儿王宇打点的不温不火,不是个独自撑摊儿的料。如果你的家庭情况允许,把那个地方交给你我放心。”
徐薇薇笑了笑:“不必了,夏总如果觉得我适合撑起那一摊子,早就把我调去当经理了。王宇身上有我不具备的优点,在那个位置您也踏实,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。但说句实话,刘虹难道比我更适合高新区分公司的经理职务吗?”
话说开了,夏琮就不继续挽留了。
徐薇薇显然与之前的唯唯诺诺不一样了,如果继续谈下去,就要撕破脸了。
点到为止吧,徐薇薇能这么说,代表着铁定心要走了。
夏琮喝了口咖啡:“既然你已经决定了,我也只能尊重你的选择了。薇薇,作为进昊集团的老员工,根据行业惯例,签署个同业排他性条款还是有必要的。你签了字后,我给你补一笔钱,当做你这么多年来为进昊辛苦付出的一点回报。”
徐薇薇笑了:“我除了财务,别的什么也不会,夏总要断了我的活路吧。”
夏琮说:“薇薇,你想多了,整个行业都是这样,签订的劳动合同里,也写明白了排他性条款。你也知道,我们这个行业,客户是生存的基础,如果每个辞职的人,都会带着进昊的客户去新下家,进昊早就完蛋了。”
徐薇薇摇了摇咖啡杯,没有喝,又放下了:“夏总,疫情期间辞职的,也没几个签排他性条款的,除了市场拓展部那些人。我现在就是个业务中心的副主任,连小经理都算不上,您何必呢?”
夏琮说:“薇薇,你对进昊了解太多了,我这样子也是为董事会负责。”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,显得既坚定又无奈。
徐薇薇点了点头,笑着说:“为董事会负责,自然是应该。但我有个更好的提议,把排他性合同换成保密合同,牵涉到进昊从代记账工作室到进昊集团过程中我接触到的核心机密,统统不会外泄。您看这样合适吗?”
夏琮脸上动了动,显得有些不淡定。
这是要挟啊。
但是,夏琮更明白,自己虽然作为进昊的董事长,即便被爆出了丑闻,进昊也不会倒。董事会为了挽救自己手里的股权价值,肯定会开股东大会与自己做切割,进昊还会在,股权也会在,但董事长的话语权会失去,自己辛苦了快十年的进昊,到头来得别人说了算。
夏琮不是个蠢人,甚至是个精明的商人,这些后果,在一瞬间自己就想明白了。
于是,她说:“行,既然是协议解除劳动合同,这个协议条款,我代表进昊接受了。”
喊刘秘书进来,打印出制式保密合同,签上字,盖上章,作为附件。
又把辞职信签了:“刘秘书,让黎娟找下薇薇的劳动档案。”
李秘书拿着合同和辞职信去了人事部找黎娟去了。
徐薇薇喝了口咖啡:“谢谢夏总。”
夏琮说:“薇薇,你准备去哪里高就?”
徐薇薇说:“我去柳倩楠那里上班。”
夏琮有点吃惊,但又好像意料之中,说:“经过疫情,很多代记账公司被拖垮了,柳倩楠那里虽然坚持着,但注定会困难重重。按我说,你作为这个行业将近十年的从业者,经验越丰富越吃香,随便找个进昊以外的会计师事务所,独挑大梁没问题的,何必要这么选呢?”
徐薇薇说:“柳倩楠让我去当老板,她做副手,我们俩一人一半的股权,风险和利益共同承担,而玉诚的事务,我拥有最终话语权。夏总,进昊刚开始创建时,比现在的玉诚要艰苦多了,玉诚好歹还有一年多的客户积累、还有十来个员工的规模,而我们那时候就您一个老板、就我一个员工,即便话语权是您的,我跟随您一直到集团成立后,您舍得分给我一点股份吗?”
夏琮顿时无话可说了。
徐薇薇放下咖啡杯,拎起手包,起身告辞:“再见,夏总。”
“等下!”夏琮站了起来。
徐薇薇回过头来:“夏总,您还有什么吩咐?”
“我们还是好姐妹吧。”夏琮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不合身份的话。
“或许算吧。”徐薇薇不愿意多呆,敷衍了一句,转身出了门。
夏琮颓然坐下,幽幽的叹了口气。
作为商人,自己是没错的,总是以利益最大化做为考量。
但,作为具备情感属性的人,自己或许早已失败的一塌糊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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