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秋狝的事, 谢迟挣扎了好几日, 思量要不要与忠王府走动一二。
这很令人为难。因为从前, 他几乎从未与忠王主动走动过, 几次见面都有正经缘由。唯一一次私事是为元显的生辰, 可那也是一众宾客都在, 大家一道喝酒吃菜庆贺一番, 也并没有私底下说什么。
简而言之,他的忠王不够熟。
眼下如果要为秋狝的事去开口,那就是去求忠王通融一二了。求通融倒也不算是做什么坏事, 只不过,关系总得到那一层才能开口。
谢迟思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,最后, 倒是忠王府的帖子先递了进来。
他近半年被皇帝盯着功课, 每天过得□□,帖子就直接都送到了正院。叶蝉会把女眷的帖子挑出来先看, 男眷的收在一起搁下, 等他晚上吃完晚饭, 正好能边消食边看。
这天, 叶蝉也是先看到了忠王妃递来的帖, 接着在男眷的那一沓里一翻, 果然就找到了忠王的。
等他来的时候,她就把忠王那封帖子递给了元晋,放慢语速说:“去给你爹——”
元晋外头瞅瞅她, 听明白了, 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堂屋。谢迟接过帖子,顺手把元晋也抱了起来。叶蝉发现他走进卧房时满眼都是兴奋:“忠王府的帖?什么事?”
“忠王长子满月。”叶蝉道。谢迟心下掐指一算,那孩子七月份生下的,现在是该满月了。
这可真是时候!
他抱着元晋坐到罗汉床上,叶蝉歪到他肩头打量了他好半天:“这么高兴?怎么了?”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谢迟不想跟她提秋狝的事,免得最后万一没去成她也一起跟着失落,就只说,“咱们一起去一趟,你备份厚礼给忠王妃。”说着他注意到她搁在旁边小筐里的绣活,又道,“你做的针线送几样也不错,你自己看着办。”
这倒好办。叶蝉便在贺礼之外额外挑了几件自己新做的肚兜,算是给孩子的。当然,这本来是给元晋做的,不过小孩子的肚兜在大小上也没那么多讲究,绣的都是象征平安如意的图案,送给忠王府刚出生的孩子也没什么问题。
除此之外,还有一件事:“忠王府的侧妃给容姨娘也递帖了,我还没给她。”她拣出那张帖子递给谢迟,“你说让不让她去?”
她担心容萱再在人家府里闹出什么笑话。谢迟想想,也担心这个。
忠王府设宴,宾客必定不少,这要是出丑可就出大了;再说,他还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和忠王提一提秋狝随驾的事,万一容萱到时候闹出点什么,那可真尴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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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之后,二人如期赴宴。
忠王府的规制要比广恩伯府大的多,前前后后的宴席加起来,怕是百余桌也有。据说除此之外还包了两处酒楼,可见忠王府是多么显赫,也可见忠王有多看重这个孩子。
以谢迟的身份,没被支到两处酒楼里,便算很不容易。不过在府里的宴席中,他就算很不起眼的了,位置在一处比较偏的席面上,忠王敬酒敬了半晌都还没轮到这桌。
倒是前头几桌被敬完酒的宗亲逐渐随意地走动起来,四王府的幼子谢逢无意中看见他,便走了过来:“哥,你也在啊?”
这谢逢虽然不会聊天,连带着府里得宠的南宫氏都能把天聊死,但人真不坏。二人论起大小,其实谢迟也就是在年纪上占两岁的便宜,身份是决计比不过他的,偏他还能毫不在意地张口就叫哥。
不过他这么叫,谢迟便也就这么应了,不至于自轻自贱说自己受不起。二人一道喝了两杯,谢逢张口就问:“秋狝你去不去?去的话咱比试比试啊?”
“……”谢迟噎了噎,只得含糊说还不清楚。他这么一说,谢逢倒也回了味儿,顿时很窘迫。
——他一个亲王府的孩子,随天子围猎那是没悬念的。从小到大,除非围猎前他刚好病了,否则铁定有他。
但谢迟可不一定。
谢逢强笑着灌了两杯酒算自罚,然后再不敢多说半句,扭头就溜了。谢迟倒也没生他的气,看他这么溜之大吉还觉得好笑,再抬眼看看,忠王敬酒快敬到这一桌了。
后宅里头,叶蝉感受到的身份差别倒没那么大。因为不是每个府都有女眷来,还有的来的是侧室,便是去忠王侧妃那边参宴了,正院里总共也就二十桌的样子。
而且,忠王妃卫氏对她还有印象,觉得她没什么心眼儿又还年纪小些,一直对她挺关照。
酒过三巡,众人都随意起来,有走动着闲聊敬酒的,有在院子里赏花谈天的。叶蝉熟悉的人还是少了些,忠王妃瞧了瞧,就叫人把她请到了身边坐,免得她落单不自在。
然后忠王妃就赞叹道:“你手艺可真好,那肚兜我瞧见了,宫里尚工局的女官都没你做得精细。”
叶蝉被她夸得脸红,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应承这话,缓了缓才道:“王妃谬赞了。我就是随便做一做,哪能跟宫里的女官比。”
声音极低,心虚得不行。
忠王妃笑出来,心说这可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。又见她打从被请到自己身边开始就在夹点心吃,扭头便吩咐身边的嬷嬷:“昨天膳房送来的那道玫瑰牛乳冻不错,端两碗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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